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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加坡 濱海灣  2019.11.02

 


19世紀是新帝國主義的年代。1786年、英國東印度公司入主孟加拉灣東岸的檳榔嶼、建立海軍基地;1819年,萊佛士登陸新加坡,從柔佛蘇丹手中取得授權建立貿易據點;1824年英荷簽訂條約,英人放棄蘇門答臘島明古連(Bencoolen)的控制權、換取荷蘭退出海峽東岸的馬六甲城。1826年英國東印度公司整合三座港口城市,成立了海峽殖民地(Straits Settlements),開啟了殖民年代、海峽三城貿易發達、但卻也非一帆風順的風光歲月。

海峽殖民地三城座落於兵家必爭的東西航運要道、歷史上眾多馬來王朝興替、殖民地的發展自然頗為複雜,領土與權力直屬隨著時空背景不同有所調整。由於東南亞的貿易日顯其重要性,1867年海峽殖民地由原本英屬印度之下改直隸倫敦。二戰之時日本入侵馬來半島,海峽三城落入日本手中,直到二戰過後,西方殖民帝國勢力衰微,重回馬來亞半島的英國人將海峽殖民地分拆,檳城與麻六甲成為馬來亞的州屬,於1948年成立馬來亞聯合邦(Federation of Malaya),新加坡則單獨成為皇家殖民地。1957年、1959年馬來亞與新加坡先後獲得自治、1963年馬來亞聯合邦、新加坡、英屬北婆羅洲(沙巴)及砂勞越脫離倫敦,成立馬來西亞(Malaysia),兩年之後的1965年八月,新加坡被踢出馬來西亞正式建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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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2015年初訪新加坡後,腦海裡逐漸浮現起探訪海峽殖民地三城的計畫。直到2018年齋戒月拜訪馬六甲,2019年末踏上檳島,心念已久的三城計畫終於告一段落。雖說當年海峽三城都先後隸屬加爾各答和倫敦、文化風俗略同、彼此往來也甚密,但三城的歷史根源、發展跟命運都各異。1965年新馬分道揚鑣之後、三城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。拜訪了三城、我心依舊眷戀著獅城強烈對比的店屋與高樓、馬六甲斑駁的街場、檳城晨光熹微的海墘,總覺得需要以一些文字、紀錄下這三城巡禮。三城記的寫作方式,自然以到訪時間順序排列:新加坡、馬六甲、檳城。而2015年初次到訪新加坡後,2016結束歐洲巡禮之年短短三天的再訪、2018年來到美麗的雲南園讀書、2019年開始在這北緯一度的城邦開始工作,從旅人、變過客、再變居民,看待這座城市的角度也不同了。三城記中首篇新加坡,當然也就寫點不一樣的。2015年之行走過了濱海灣、行政區、小印度及武吉士,以及聖淘沙和烏敏島等各擁風貌的區域,這次主要希望沿著海峽殖民地三城的歷史脈絡、記錄一點我眼中、獅城的歷史記憶、現在、未來。

 

 

# 01 開埠

登上1965年李光耀在此宣布新加坡獨立的市政廳(今日的國家藝廊)頂樓平台,望向新加坡河畔的維多利亞歌劇院、萊佛士坊的金融區與相隔著濱海灣的金沙酒店,200年來新加坡的發展,滄海桑田或許便是最好的註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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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19年2月6日,明古連總督萊佛士(Stamford Raffles)登陸新加坡,與柔佛蘇丹簽訂了合約。合約允許英國東印度公司在此建立貿易據點,新加坡開啟了百餘年的英治。過去新加坡的歷史主要承述殖民母國英國的史觀,將1819年定為現代新加坡的起點,在此之前新加坡不過是個小漁村,直到萊佛士的到來,逐漸將新加坡發展成現今的大都會。然而,新加坡的發展可以追溯至13世紀,而歷代的馬來王朝:三佛齊、滿者伯夷、馬六甲與柔佛王朝均在此建立據點,擅長航海與貿易的馬來民族、下南洋的華人、以及來經商的阿拉伯人們,早就將新加坡建立成一座南洋群島中心繁忙的貿易轉運站。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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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,新加坡慶祝了自萊佛士開埠以來的200週年慶。2019年慶祝活動的一部份,相當程度的重新敘述了新加坡開埠兩百年來的歷史,融入了各個種族在建立新加坡的貢獻。位在新加坡河沿岸的公共藝術,也符合新加坡政府一貫「多元民族、種族平等、齊心共創新加坡」的敘述手法,呈現了這個主軸:原先矗立在河畔的萊佛士雕像旁、增加了另外四個歷史人物:來自13世紀末蘇門答臘、相傳於登陸新加坡時遇見猛獅的王子 Sang Nila Utama、19世紀麻六甲的馬來文學家 Munshi Abdullah、19世紀初年活躍的印度企業家Naraina Pillai 、以及華人慈善家陳篤生(Tan Tock Seng),正好代表了新加坡的起始(蘇門答臘王子Sang Nila Utama正是傳說中將這座島嶼命名為Singpura,意為獅子城的人物) 、以及發展的過程中,華、馬、印、歐四大民族扮演的重要角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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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沿著新加坡河漫步、右岸是駁船碼頭的酒吧街、以萊佛士命名的金融區,左岸便是以舊國會、維多利亞劇院、皇后坊、最高法院與市政廳一系列英式建築為代表的行政區。雖然主流歷史敘述均將萊佛士視為新加坡開埠的大功臣,但事實上萊佛士在新加坡的時間極為短暫,1819年2月6日簽完條約之後,隔日萊佛士便乘船返回蘇門答臘,留下第一任駐紮官兼指揮官William Farquar處理新據點的事務,直到1822年才短暫返回。因此,殖民地早期的建設,大都出自於William Farquar之手,雖然部分政策不全然符合萊佛士的願景,但卻也為殖民地的早期打下基礎。2019年新加坡國家博物館的「The Old New World」大展,將很大一部份的篇幅留給了William Farquar,萊佛士的照片直到展覽的後段才在出現在小小的角落,某種程度上也是為William Farquar平反(笑)。

 

# 02 河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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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32年,新加坡取代檳城,成為海峽殖民地的首府,反映了新加坡日漸興盛的貿易、以及掌握海峽南端的戰略位置的重要性。當年來自各地的船帆,駛入新加坡河口之後便會停泊在現今的駁船碼頭(Boat Quay),碼頭旁邊蓋起商店街與倉庫,河面上停滿船隻,是19世紀到20世紀初期新加坡貿易繁忙的最佳寫照。200年後的今天,新加坡河早已不流入大海,而是流入濱海灣的蓄水池;駁船碼頭早已變身為酒吧街;河面上停泊的駁船也被掛著紅燈籠的遊船所取代;當年萊佛士規劃的中心商業區,成為以他命名的金融區萊佛士坊(Raffles Place)。曾經作為新加坡最高樓的大華銀行廣場(UOB Plaza)以及貝聿銘設計的華僑銀行中心大廈(OCBC Centre),俯視著新加坡的母親河與低矮的店屋,沿著河岸步行,不知不覺腦海裡又浮現起新加坡歌手陳潔儀(Kit Chan)那首膾炙人口的國慶日歌曲Home:

I will always recall the city
Know every street and shore
Sail down the river which brings us life
Winding through my Singapore.

 

 

# 03 南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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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於來自各地的移民大量湧入,為避免衝突及便於行政,萊佛士在1822年的城市規劃中,將各族裔分區管理,新加坡河左岸定為殖民地的行政區,印度族裔聚集在實龍崗路一帶、馬來族裔聚集在甘榜格南,而佔總人口70%的華人則聚集在新加坡河的右岸,貿易繁忙的河港邊、以及前往吉寶港深水碼頭(今聖淘沙附近)的路上。由於當年新加坡尚未有自來水設備,居民的飲水都必須用牛車從附近的安祥山(Ann Siang Hill)載運,因而新加坡河右岸華人聚集的區域就得名為牛車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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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自中國的移民常以有依地緣而居的趨勢。人數最多、最早抵達的閩南人(Hokkien,新加坡習稱福建人),主要居住在當時濱海的直落亞逸、廈門街一帶。第二多的潮州人,大部分居住在靠新加坡河的駁船碼頭與橋南路(South Bridge Road)。廣東移民則聚集在牛車水的主要街道(登婆街、寶塔街、摩士街),也就是現今牛車水地鐵站的附近。操著不同方言的族群、也從事著不同的職業:閩南人習於從事商業與貿易、潮州人種植甘蜜與胡椒、廣東人則擅長手工,從事泥匠、木匠、裁縫與鐵匠方面的行業。而較晚抵達的海南人,則進入了服務業領域、販售食物飲料與麵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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牛車水繁忙擁擠,商鋪、鴉片館、餐室人潮終日絡繹不絕。當年人們的住房「店屋(Shophouse)」大多門面狹窄而縱深,一樓當作店面、居民則住在二樓以上的狹小空間。由於清末戰亂頻繁、人口大量流入南洋、牛車水的人口暴增,一棟小小的店屋往往擠進數十戶居民,導致衛生堪慮、傳染病不絕。兩百年後的今天、牛車水的店屋早已不見居民的蹤影,當年擁擠的店屋在都市重建局的政策之下,大都保留原本的外貌,但內部早已化身為餐廳、旅館與酒吧。走在牛車水的大街上、兩旁的商店販售著大量觀光意味濃厚的紀念品、迎合觀光客口味的小吃,沿街的叫賣聲不絕於耳、倒也有點興味索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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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04 雨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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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年的十二月開始,新加坡就會進入雨季。雨季給熾燠的熱帶城市帶來了一陣透涼,傾盆大雨也帶走了數月的潮濕與躁動。面對赤道潮濕多雨的氣候,五腳基(Five Foot Way)的設計孕育而生,這種和台灣、華南的騎樓相同功能的設計,常見於海峽殖民地與其他東南亞國家,最早源自於萊佛士的都市計畫。當時規定道路兩側房屋必須留有通道以供行人通行和遮風避雨,由於通道的寬度被規定在五尺,五腳基因而得名。這種騎樓不但給了居民遮風避雨的走廊,也衍生出龐大的商業生態系。由於下南洋的居民瞬間增多、工作職缺供不應求,許多人開始沿著五腳基、在騎樓下從事小買賣,尤其以鞋匠、算命、說書、代寫信件、剪髮等行業最為常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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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較於擁擠嘈雜的牛車水大街,我更喜歡隔著橋南路(South Bridge Road)和牛車水相望的安祥山街道。這在日間總是安靜的街區,正是當年居民以牛車載水的水源地。順著緩坡步行而上、沿途大多是酒吧和個人工作室,傍晚時分才會逐漸熱鬧起來,遠方高聳的辦公樓,和店屋形成鮮明的對比,見證著新加坡兩百年來的華麗變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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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05 會館

在牛車水以西的武吉巴梳(Bukit Pasoh),是19世紀牛車水市區的西緣,由於牛車水街道過於擁擠,居住品質不佳,經濟條件較為寬裕的居民、便逐漸往外遷徙,武吉巴梳離市區不遠,因此成為一個熱門的落腳地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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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殖民地的移民社會裡,宗親及原鄉扮演了重要的角色。初來乍到的移民,有求於人時自然會尋求同鄉、同姓氏的人幫助,依照原鄉、血緣以及職業的會館有如雨後春筍般成立。因此來自福建的人成立了福建會館、姓顏的成立了顏氏公會,也有依據職業成立的音樂社、職業工會等等。會館組織不僅幫移民解決疑難雜症,遇到糾紛時作為和事佬,逢年過節籌劃慶典,許多時候也作為殖民地政府與草根人民溝通的橋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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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會館在牛車水各個角落皆可看到,但武吉巴梳的街道上、座落著許多歷史尤為悠久、文化傳承興盛的會館。這些會館雖然卸下了早年作為和事佬、政府代理人的角色,但在社會的影響力依舊龐大,財力較為雄厚的會館資助學校蓋大樓、頒發獎學金,更多的是發揚舞獅、書法等傳統中華文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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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短數百公尺的武吉巴梳街道,比起安祥山更加寧靜,牛車水的遊客鮮少踏足於此,正午時分,散發著遺世獨立之情。與隔壁曾是紅燈區的恭錫路(Keong Saik Road)一樣,都市重建局近年積極振興牛車水周圍的歷史街道,在此封街舉辦文化市集、工作坊、演講與露天電影院,假日還會有志工導覽,帶領遊客走過這些不為人知的小巷、講述著移民下南洋辛苦奮鬥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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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06 信仰

在牛車水往南與港口相交的一帶,稱作直落亞逸(Telok Ayer),在馬來話中也就是指瀕水的海灣。隔著金融區辦公室綠色的玻璃窗、可以看見高樓間的底矮店屋、寺廟、清真寺。很難想像,如今花木扶疏的直落亞逸街道,在當年可是瀕臨海岸,也是來自各地的居民、踏上新加坡的第一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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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來自各方的移民來到新加坡,不僅帶來了自身傳統文化、也帶來了家鄉的信仰。每到農曆新年,牛車水便會點起滿街的燈籠,直落亞逸的廟埕,也會亮起一片喜氣的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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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為新加坡歷史最悠久的街道之一,移民們在此登岸後便沿街建立了各自的信仰殿堂,短短數百公尺的直落亞逸街,就有著主祀媽祖的天福宮、清真寺、衛理公會教堂,還有獨特的南印度伊斯蘭教禮拜堂座落於此,在宗教和諧的國度,綠樹成蔭、檀香裊裊、誦禱聲終日不輟,這是一幅最美的風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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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檳城一樣,新加坡的老街近年開始流行起壁畫。沿街壁畫大都以歷史為主題,位於天福宮背面的廟牆上,便可以看到當年帆船停泊於天福宮前、與沿街店屋熱鬧無比的景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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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07 滄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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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去的直落亞逸街瀕臨港邊,海峽的潮水可以打上廟埕、來自各地的移民乘著小舟在此登陸新加坡。但自1878年以來一系列的填海工程,早已將海岸線推至一公里以外,原本近水的海灣和沼澤全數填平,發展出羅賓森路、珊頓道等新興的商業區。我上班的地點,就位在填海而成的珊頓道街區,位於30樓的辦公室視野極好,可以看到丹戎巴葛已經略顯空蕩的碼頭、數百年以來船隻繁忙的新加坡海峽、以及遠方印尼廖內群島的島嶼風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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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平靜的熱帶海峽風景,會在不遠的將來再度改變。在2019的國慶群眾大會演說中,總理正式宣布了Greater Southern Waterfront的計畫細節。位在丹戎巴葛至聖淘沙、乃至國大(NUS)附近巴西班讓(Pasir Panjang)的貨櫃碼頭,將全數搬遷到島嶼最西邊新落成的大士巨港(Tuas Mega Port)。騰出來的空地將會規劃成為新興的組屋、親水住宅區以及公園綠地。濱海灣到聖淘沙將會聯成一線,施工中的地鐵環線六期也預計會在2025年通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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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想這幾年來國慶大會演說中提到的項目,包括濱海灣、達士嶺高聳的公共組屋、星耀樟宜、裕廊東發展計畫、榜鵝新市鎮、都一一的成真,而過去幾年宣布的樟宜第五航廈、馬新高鐵、新地鐵路線、大士巨港,都已經緊密鑼鼓的籌備中。夕陽西下時分,晚霞在未來將是Greater Southern Waterfront的海面上打上淡淡的金光,不禁令人驚喜於這座城市的一切都充滿想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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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08 高樓

如果說牛車水是新加坡過去、珊頓道一帶填海而成的金融區是未來,那夾在之間的丹戎巴葛(Tanjong Pagar) ,便是融合新舊元素的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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丹戎巴葛是個因為港口興起的街區。由於新加坡河岸的舊碼頭過於壅擠,殖民地政府於在市區的西側,也就是今天的聖淘沙一帶,興建了吉寶港的深水碼頭。19世紀的70年代,新加坡的航運業正迎來蘇伊士運河完工啟用的榮景,碼頭所在的丹戎巴葛成為富有華商和阿拉伯商人聚集之處,繁忙的商業活動,更助長了人力車服務的興起。而由於發展的較晚、丹戎巴葛街頭的店屋比起牛車水街區的更為華麗。這些興建於20世紀早期的店屋,和19世紀的店屋相比,正面增加了第三扇窗戶以增加空氣對流、窗戶與陽台都有更西式的雕刻設計,顯示著殖民地的生活逐漸的富足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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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年的絢爛,今日歸於平淡。和其他的歷史街道一樣,丹戎巴葛的老街,如今都轉型成為工作室、餐廳及酒吧,甚至還有兩條聚集異國料理的韓國街與日本街。有時候駐足於各富其趣的店屋前,也很好奇店屋的背後究竟有什麼。看似雜亂無章卻整齊有序的後巷,是新加坡的老街道另一道獨特的風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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丹戎巴葛不只因碼頭而興盛。隱身在港口邊巨大的灰色建築物,是當年馬來亞鐵路南端的起點,載滿殖民地貨物的列車、一路通往北方700公里的檳城,來自馬來半島豐饒的物產,也在此登船運送至日不落帝國的每個角落。由於新馬兩國特殊的歷史糾葛,在新加坡獨立時,車站及沿線的鐵路依舊屬於馬來西亞國土,馬來西亞海關甚至就設立在丹戎巴葛車站內。2011年,兩國之間終於就鐵路達成共識,6月30日午夜、柔佛蘇丹親自駕駛末班的北上列車駛離丹戎巴葛總站,新加坡境內的鐵路終止了百年來的服務、僅留下北方的兀蘭關口以北通往馬來西亞新山的接駁路線,失去運輸功能的老車站則預計在2025年變身成為地鐵環線的廣東民站(Cantoment Station)。由於地鐵工程的進行,處於開挖範圍內的兩座水泥月台已經被大卸八塊,堆放在鄰近的空地等待重組,老舊的站房則被封閉起來,破損的玻璃窗與斑駁的灰牆,對比著氣派的挑高廊柱,有種淡淡的蕭瑟。由於火車站遠離丹戎巴葛最主要的街道,附近除了碼頭與快速道路之外,便是寧靜的住宅區,但根據附近的居民口述,在火車尚在行駛的當年,車站內外有許多道地美味的馬來小吃,夜晚站前的廣場還會搭起大螢幕播放電影,是十分熱鬧的當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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碼頭邊變身中的舊火車站是屬於舊時代的丹戎巴葛;高聳入雲的達士嶺摩天組屋(Pinnacle@Duxton),則是丹戎巴葛嶄新的地標。這個座落於達士嶺(Duxton Hill)的公共住宅,在牛車水、丹戎巴葛一帶都可以看到它巨大的身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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完工於2009年的達士嶺組屋,有著兩座空橋、串連七座高塔,在同年由前總理、也是丹戎巴葛集選區議員的李光耀先生宣布落成啟用,取代了兩棟興建於1960年代、約莫十層樓高的早期組屋,也宣告了新加坡的組屋設計邁入新時代。位在五十層樓的頂樓花園,非住戶也可以付費進入參觀。夜晚的新加坡總是海風陣陣,尤其是在五十層樓的頂樓,走出電梯,清爽的赤道海風頓時迎面而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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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不像濱海灣的許多高樓酒吧可以一覽濱海灣璀璨的夜景,從達士嶺組屋往市中心的方向眺望,卻可以一覽海峽殖民地首府開埠兩百年來的變遷:沈浸在夜色陰影之下的低矮平房、是移民們登岸的直落亞逸街道及安祥山,和熱鬧的牛車水集市,隔著車潮川流不息的橋南路,沿著橋南路直行,就可抵達新加坡河河畔的駁船碼頭、過了河便是行政區。右後方的燈火通明的高樓群,則是萊佛士的都市計畫中,那片濱海的商業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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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黑暗中寧靜的樓頂靜看眼前這座車水馬龍的城市,魔幻的彷彿有些距離、有些不真實。但也因為這距離感,新加坡的過去、現在、未來,兩百年一瞬,無比清晰。

 

(續 海峽殖民地三城記 馬六甲篇 檳城篇)

 


>  探訪日期:2015/01/18-2015/01/27; 2016/06/25-2016/06/28; 2018/02/08-2019/02/26; 2019/09/08 至今

> 海峽殖民地時期遺留下來的文化遺產,主要集中在地鐵歐南園站、克拉碼頭站、萊佛士坊站與丹戎巴葛站圍繞成的區域之內。區內景點彼此距離不遠、徒步皆可抵達,惟須注意赤道氣候炎熱多雨。

。新加坡河、駁船碼頭、萊佛士雕像、行政區:地鐵東北線克拉碼頭站(NE5 Clarke Quay)、東西線/南北線萊佛士坊站(EW14/NS26 Raffles Place)

。牛車水集市、安祥山:地鐵東北線/濱海市區線牛車水站 (NE4/DT19 Chinatown)

。武吉巴梳、恭錫路:地鐵東西線/東北線歐南園站(EW16/NE3 Outram Park)

。直落亞逸街:地鐵濱海市區線直落亞逸站(DT18 Telok Ayer)

。達士嶺、丹戎巴葛舊火車站:地鐵東西線丹戎巴葛站(EW15 Tanjong Pagar)

。老巴剎、金融區:地鐵濱海市區線市中心站(DT17 Downtown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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