鏡頭下 遊戲生活

晨光熹微 賽維亞朝日  2016.02.01

賽維亞（Seville/ Sevilla）是西班牙南部自治區安達魯西亞的首府，也是南部第一大城。雖然城市位居於內陸，但是順著市中心的瓜達幾維河一路順流而下，就可以直奔大西洋，還有千里之遙的新大陸。16世紀西班牙成為海路霸權之時，新大陸源源不絕的黃金撐起了繁榮一時的河港城市。雖然在河道淤積之後商業地位拱手讓出，但是在安達魯西亞的豔陽天下，賽維亞的熱情文化和歷史，依舊耀眼。

2016年1月底的安達魯西亞之旅，從直布羅陀邊境小鎮La Linea搭著乘客稀少的巴士，沿著大西洋畔的丘陵蜿蜒駛著，左手邊是大西洋進入地中海之前的海域，北非的山脈近在咫尺的清晰，右手邊是安達魯西亞的原野。當年摩爾人跨過海峽來到這片土地，便將它稱為Al-Andalus，意思是夏末之際綠油油的土地。雖然透過車窗放眼望去，草色略枯，略有荒土，談不上是綠油油，但是當年來自北非的民族對於安達魯西亞美麗的稱頌卻是表露無遺。從直布羅陀到賽維亞大約需要四小時，巴士沿著海岸線一路北上，中途的小鎮集市，窗外的夕陽西下，夜幕低垂，安達魯西亞之美才正要正式開始。

到達的隔日才開始在街上晃晃，體驗安達魯西亞大城的活力。冬日的安達魯西亞，只要有陽光的地方氣溫就十分的溫暖舒適，像是冬天的高雄墾丁那般的怡人。早上參加了在歐洲常見的free walking tour，走過這座以tapas、佛朗明哥、航海家和復活節前後萬人空巷的「聖週」聞名的城市。走在街頭，無不感受到南歐的熱情燦爛。路上剛好遇到馬拉松比賽，跑者沿著充滿歷史的街道一路跑著，跑過瓜達幾維河邊當年戍守河港和存放黃金的黃金塔，吆喝加油聲此起彼落，活力一百分。

和許多歐洲大城一樣，賽維亞的市中心同樣有座教堂矗立，見證賽維亞的歷史在政權與文化中流轉交替。在阿拉伯人依舊統治伊比利半島的年代，這裡原本是座清真寺，也是重要的信仰中心，而中世紀後期民族國家的概念形成，伊比利半島的卡斯提亞王國和亞拉岡王國合併，南下將阿拉伯人驅逐後，這裡和安達魯西亞地區很多建築物一樣，都在伊斯蘭教風格的建築物上重建、增添了天主教的元素。在賽維亞大教堂，可以看到哥德式的飛拱和扶壁，有摩爾式的橘樹庭院，也有伊斯蘭風格濃厚的高塔和雕刻。

特別的是，發現新大陸的航海家哥倫布就葬在這裡。雖然出身在義大利西北的熱那亞，哥倫布卻是在西班牙得到賞識，得到君主的援助航向他夢寐以求的「印度」，卻來到了大西洋彼岸的西印度群島，雖然陰錯陽差，但是也開啟了大航海時代和舊帝國主義的興起，世界局勢從此進入新時代。在大教堂的拱頂之下，伊比利的四位君主扛著哥倫布的遺骨，莊嚴而肅穆，崇敬著航海家的冒險精神。

當年阿拉伯人的清真寺在多次擴建和損毀之後，還是有保留下遺跡。建築物最古老的宣禮塔部分，成為了現代鐘樓的底座，當年由於塔太高，因此塔內是斜坡上升而非階梯，宣禮員還是騎著驢子爬上30多轉的斜坡到頂。從塔的頂端，可以看到賽維亞蜿蜒又色彩繽紛的小巷，黃白兩色的平房和突出其上的高塔。

教堂對面的賽維亞王宮原本是阿拉伯人建築的堡壘，經幾擴建之後稍具有宮殿的規模。在基督宗教勢力收復半島南部之後，這座王宮也就轉為天主教君主的居所至今。這座皇宮目前仍然在使用當中，每當皇室從馬德里來到南部的賽維亞，就會入住在這裡。

王宮的紅色大門，紅漆被歷史刷去頹勝淡淡的色彩，但獅子依舊威武。

王宮內依舊保有了摩爾人時代的風華，精湛的雕刻和馬賽克拼貼技術無所不在。在光影交錯的迴廊裡，時空凝結，而微風吹拂，噴泉流水依稀在耳，當年君主的威風與悠閒生活彷彿可見。

賽維亞的王宮因為美劇冰與火之歌：權力遊戲在此拍攝成為話題。在劇裡，王宮的噴泉、迴廊與華麗的廳堂正是多恩親王的流水花園。

賽維亞因為大航海時代繁榮，也因時代的過去而沒落，但是街頭處處可以一瞥當年繁盛之景。上世紀20年代末期，賽維亞舉行了盛大的美洲博覽會。這場博覽會在賽維亞舉行意義非凡：四百年前晝夜多少船隻從這裡航向大西洋彼岸的新大陸，帶來的商機、黃金，還有盛世；四百年後西班牙在此迎接當年各個殖民地重回母國。在博覽會規劃的數座場館中，西班牙館還保留了下來轉作為政府辦公室，他的新月型建築就像一張開雙臂的溫暖胸膛，正對著瓜達幾維河的河港，正對著當年新大陸船隻到港的方向，也是歡迎當年那些一一獨立的殖民地回到母國的懷抱。

華麗的西班牙廣場，拱廊、噴泉、運河、小橋和馬賽克，繽紛了冬日的色彩。特別是廊柱之下一幅幅以字首字母排列、代表西班牙各省份的馬賽克，繁複、鮮豔、目不暇給。

除了別具特色的建築，賽維亞另一項名產就是佛朗明哥之舞。這種融合猶太人、摩爾文化元素的音樂舞蹈，表達了次文化被壓抑而渴望自由的複雜情緒，充滿撩人的動感與節奏。 在賽維亞的小巷弄中，有間旅人之間互相流傳的La Carbonería，原本是個煤廠，但是現在轉型成社區裡提供舞者揮灑的舞台，因此看到的不是舞台上正式的表演，而是小民中最樸實而熱情的生命力。坐在人群之中，點杯啤酒，靜待表演開始。昏暗的七彩色光，達達的靴蹄，鏗鏘碰撞的吉他弦，繞梁無絕的歌喉高亢。安達魯西亞的低調酒吧中，流傳百年的佛朗明哥依舊敲捶人心。

賽維亞在迎接新時代也開始轉變。市中心有一座偌大的木造建築，突出於四周鄰里巷弄之間，但卻更像一顆大蘑菇或者是浮雲，浮在歷史與傳統之上。這是「都市陽傘 Metropol Parasol」，號稱是世界上最大的木造建築。這座又叫座「道成肉身廣場的蘑菇」的建築物，是出自德國建築師的手筆。他建在羅馬時代的遺跡之上，地下室還可以參觀當年的斷垣殘壁，平面呈是中央市場，蘑菇頂上則是俯瞰城市的觀景台，來自不同時代的功能彼此交疊，往事就像浮雲一般依稀，僅管四周的民房一如往昔的熱鬧而充滿活力。

褪去航海時代大城繁華的賽維亞，原本繁華的河港現在也多了觀光氣息。雖是冬日，溫暖的氣候讓河邊依舊綠意非凡，河上游船來往，當年的黃金塔依舊矗立在河岸，只是船隻不再載運香料與金銀，而是遊客的歡笑。

繼續的走在賽維亞的大街上，現代造型的輕軌偶爾駛過，和兩旁的建築不是那麼搭嘎，但卻有穿越時空般的魅力。

咖搭咖搭的，新潮的電車迎風駛過。但列車一駛過，人潮繼續覆滿大街小巷，街頭又剩下色彩繽紛的華麗建築，耳邊傳來教堂鐘聲，空氣中好似可以嗅到當年繁華。

（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