鏡頭下 遊戲生活

沙漠、灌木、藍天、白雲，一望無際的陝北高原    陝西省 榆林市 定邊縣 2014.07.1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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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夏天，同樣是前往海外，但決定來點不一樣的嘗試。2010年去了北海道、2011去了港澳、2013又去了日本的關西山陽地區，都有了很美好的旅行經驗，讓我愛上旅行，想到各地去探索、想要在旅途中尋找值得回憶的每一刻、渴望體驗不同文化。三次的自助旅行，我看到了許多旅途中美麗的風景，但是總覺得想要轉換一下，做點不一樣的事，體會一些一般旅行中看不到、無法想像的元素，所以參加了台中YMCA所辦的暑假海外志工。

志工旅行最近幾年十分熱門。這種在歐美行之有年的旅行方式，近年開始也在台灣風行起來。所謂的志工旅行是社會服務加上當地的深度探索，達成很多一般的旅行完成不到的事。旅途中重要的不是享受、度假，而是用志工的力量盡可能的服務當地、協助當地需要幫助的事務。志工旅行能做的事很多，從進入當地學校帶領活動、淨山、植樹、環境保護、造橋鋪路、改善生活品質、社區服務等等。而除了社會服務之外，有一部分的時間則是深度探索，透過在當地服務的空檔或是服務前後，深度探索週邊的環境。而這次參與的志工計劃，主要服務內容是沙漠植樹、學校活動，工作地點是中國大陸陝西省北部，榆林市定邊縣，名列中國大陸四大沙漠之一的毛烏素沙漠。

打開地圖，定邊縣在哪裡？陝西省有古都西安、有兩千多年歷史的兵馬俑、有諸葛亮為名的漢中、有金庸武俠小說中險峻的西嶽華山。但是榆林市卻位在陝西省最北端，是陝西省最為偏僻的角落，也是黃土高原和毛烏素沙漠的過渡地帶，西接寧夏回族自治區，北部就是內蒙古的廣袤土地。這塊土地表面貧瘠，但底下卻蘊藏極豐富的石油礦產資源，而在古時候，也是極為重要的邊塞重地，是塞外前進中原的一大交通要道，也是自古以來兵家必爭之地。若論人物，榆林也是南宋大將韓世忠、明末流寇張獻忠、李自成的出身地。而定邊縣則是榆林市轄下的縣，位在榆林市的最西邊，和寧夏回族自治區相臨，也是中國大陸扶貧開發工作的重點縣。

而定邊可以說是中國大陸在環境治理上的縮影。定邊南部是黃土高原，北部是毛烏素沙漠，一土一沙，荒涼的土地、惡劣的環境和氣候，是沙塵暴災害十分嚴重的地方。根據歷史學家的考證，毛烏素沙漠一帶原本應該是水草豐美之地，是匈奴人的政治經濟中心，但卻歷經氣候變遷、中原王朝與遊牧民族頻繁的征戰，水土流失之下，逐漸變成廣袤的沙漠。現今中國大陸政府不斷投入資源興築三北防護林等等的治沙工程，期待看到效果。在這趟旅途中可以看到許多造林園區和標語，不斷提示著人們這場對抗大自然的戰爭。

行程開始前，中國大陸西部的省份，廣大的土地、壯闊的地景都不自覺的在我腦海中浮現，邊塞的山川、陝北溝壑縱橫的黃土高原、寧陝甘內蒙交界的廣袤荒原和沙漠、傾圮的長城，還有想像中貧困的村莊，這片常常出現在地理歷史教科書上、擁有旖旎的邊塞大地風光、古時候戰爭中兵家必爭之地。出發前心情很忐忑，因為不知道自己準備好了沒，也不確定自己能在這趟志工旅行當中可以得到什麼、會有什麼改變。就抱著這樣的心情，我和一群剛認識不久、彼此之間還不太熟悉的夥伴們一同出發，經由上海轉機、前往第一站：銀川。第一次踏上中國大陸的土地，那種神秘、不熟悉感不斷地在心頭浮現，沒想到才剛到上海，就碰到中國大陸常見的班機延誤，一誤點就是四個小時，起初覺得不可思議，後來才覺得正常不過了。雖然工作地點屬於陝西，但是陝西南北狹長，因此北端的定邊離西安有八個小時車程，距離銀川反倒比較接近，只需要兩三個小時。根據行程的安排，先在銀川度過一天之後，才前往定邊進行這次的志工服務。

在服務營的工作當中，面對到的是和我們所居住的地方截然不同的環境。一個乾燥少雨的氣候、一塊貧瘠的土地、一片黃沙之中的村落、一條都是黃土的街道，對住在都市的我們來說實在是震撼。這是一個位在偏遠的中國大陸西部、資源十分貧乏的地區，我們生活中經常接觸到的事物對他們來說都是格外珍貴的。看到在一片貧瘠之中，農人們依舊賣力耕作、進行農事；在資源相對稀少之下，小學裡的小孩子們嘴上依舊掛著天真爛漫的笑容，不禁覺得我們都過著很幸福也是得來不易的生活。在小學做服務的那天中午趁著小朋友們午間的休息時間，四下十分寧靜，時空彷彿靜止了。我坐在教室外面的台階上曬著太陽、看著樸素的小學校園、鄰家房舍，還有天真無邪的小朋友們，我體會著屬於陝北高原農村最普通不過的午後。我想，在彷彿凝滯的時空下思考，我能體會這趟志工旅行的意義。我確信這趟旅行我沒有白來，因為我看到了以前從未接觸過的事物，也在貼近當地生活的每一刻中不斷學習。而當我學習的時候，成長隨之而來。

在這趟旅行當中，印象最深刻的不是旅途中那些綿延無垠、遼闊的荒漠山丘風景、也不是那些充滿上千年歷史印記的古蹟景點，而是那塊土地上令人感嘆的現象。在一片黃沙的大地上，我看見的一片土地上的兩個世界，一邊是資源貧困的農村，一邊是在中國經濟快速成長下發展迅速的城鎮。陝西省北部邊陲的定邊，在經濟快速發展下蓋起一棟棟超高的大樓，一條條寬大筆直的馬路，還有偌大不成對比的郊區火車站。一些低矮破敗的平房背後，就是高聳的現代大樓，超大對比的景象在這裏隨處存在。舉目所見到處都是的工地圍籬、懸臂吊車、進進出出的工程車恰好的說明這是一個快速發展的城市；但沿著公路從定邊往外不到三十分鐘車程的地區，像是我們做服務的近郊荒山、白泥井鎮，卻又是完全不一樣的光景。街道兩旁是未遮蔽的黃土、房舍破敗、土地貧瘠、塵土飛揚，一切的貧窮、艱苦和蕭瑟盡在不言中。

另外一組對比是在人們生活的土地。一邊是在沙漠化邊緣掙扎的大地，但另一邊也有重新被植被覆蓋的綠色疆土。在不重視環保的經濟發展下，世界各地都有類似的沙漠化現象出現，但這在中國大陸尤為嚴重，廣大的沙漠化地區、快速的擴張率，再加上沙塵隨著季風飄移到整個東亞地區，這是土地的悲歌，也是人的悲歌。在教科書上可以看到沙漠化盛行之後，地力枯竭的土壤、廢棄的耕地、沙塵暴來襲時滿天黃沙的畫面，都令人膽戰心驚。而這次來到沙漠化嚴重的西部地區，雖然看到廣大的荒漠依舊，但很慶幸的已經看到許多改變。聽說在五年前這植樹活動首次舉辦時，我們植樹的定邊近郊還是一片黃沙滾滾。但五年後的現在，許多地方竟都已經長出大大小小的灌木和樹叢，黃沙都已經退到綠色植被之下，偶爾才出現身影。我看到的是被經濟發展所犧牲的環境，但是更看到許多居民為了改變這個世界所付出的努力。雖然比起西北地區廣大的沙漠化土地來說，定邊近郊只是當中一小片剛開始繁衍的綠洲，但是當大家都開始像定邊農人們一樣致力於環境保護工作，小小的一棵樹苗也可以逐漸改變環境，讓土地重新獲得養分、重現當年水草風美之貌。

很感謝這趟志工旅行帶給我的豐富啟發和成長，也謝謝在旅途中遇到的每一位人們，他們都是旅途中最美麗的風景。謝謝這些夥伴們在這趟志工旅行的用心貢獻和付出，因為他們讓這趟旅行充滿汗水、充滿歡笑，充滿十分值得也是無與倫比的回憶。我會記得2014年我們在陝北高原的冒險、記得陝北高原上藍天白雲和那陣陣溫熱的風、記得我們大家一起為地球環境所踏出的小小一步、記得這趟旅程所帶來的成長。透過這趟旅行，真的得到許多。20世紀初期美國最重要的文學家之一Henry Miler有一句話，"One's desitnation is never a place, but a new way of seeing things" 。2014年夏天這趟前往陝西的旅程，我不止來到了一個新的地方，更用一般自助旅行無法體會的角度，探索到許多充滿啟發的人事物。

（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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